1 治法以“扶正培本”为重点，配伍“活血化瘀”和“清热解毒”





1.1 扶正培本法


扶正培本法，扶助人体正气，平衡阴阳。补益人体虚弱状态，调整机体内环境，提高患者免疫功能，加强抵御和祛除病邪的能力，抑制癌细胞的生长，为进一步治疗创造条件。正如中医所言“养正积自除”。扶正培本的方法很多，临床应用时，首先应辨清阴阳气血盛衰，然后辨别五脏虚损及脏腑间相互关系，不同情况下运用不同的治疗方法，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其目的在于增强人体正气的抗病能力，达到“正胜而邪却”的目的。


扶正培本属八法中补法范畴。扶正者，扶助正气，补益气血阴阳；培本者，培补脾肾。扶正培本法在临床上主要用于虚证和虚实夹杂证。对肿瘤患者中老人体弱、久病者、手术放化疗后等正不足者，不可徒攻其邪，以致邪降未去而正又竭，病未除而人先危。邪势猖厥，若已伤正，也无忘顾护正气。


应用时要抓住三点：



①益气血重在补脾。脾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只有脾气健运，才能化源充足，益气生血。而且脾统血之功，脾虚失其统摄血脉之力，则多有出血之患。而且出血又能加重血虚。在补益气血中还应注意气血相互依存的关系。血瘀时行气以活血，血虚时益气生血，大出血时，注意“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所娄急固”。还应注意血对气的作用。“血不充盛则气无所藏，血失濡润则气易耗散。”李东垣创补中益气汤用当归“以和血脉”，故常在补气时佐入当归等血分药，取血为气母之意。

②补阴阳应当益肾。肾为元阴元阳之所居，五脏阴阳之虚衰，皆影响肾之阴阳。故凡阴阳虚衰之证，应当注意益肾。张景岳说：“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在补肾时，还特别重视肾和脑髓的关系。依据中医理论指导，将一些脑、脊髓等中枢系统疾患归于脑髓，而将一些造血系统疾患归于骨髓，提出了补肾养脑生髓的治法。




③补脏腑注意生制。调补脏腑的基本原则，即《难经•十四难》指出的：“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和其营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气者益其精。”要根据各脏腑的特点及其虚衰情况进行调治。尤其应注意各脏腑间生克制化的相互关系，特别是相生的方面，即所谓“虚则补其母”的间接补法。如培土生金、扶土抑木、补火助土、滋水涵木等。相互资生中最重要莫过于先、后天之本的作用。因脏腑生机在肾，补养在脾，故临证诊病，先察脾胃是否健旺，继思气化是否正常。脏腑失调，脾肾俱虚时，先补脾以资化源，后益肾以固根本。





1.2 活血化瘀法


瘀血是肿瘤的病因之一，针对瘀血而采用的活血化瘀法是肿瘤临床常用治法。活血化瘀不但能祛邪消瘤，亦可配伍其他法对瘀血引起的发热、瘀血阻络引起的出血、血瘀经络所致的疼痛等证起到一定的效果。应用活血化瘀法，使用活血化瘀类药物时应根据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原则，按肿瘤性质和部位不同选择适当的药物。同时，正确掌握其剂量是使用活血化瘀药发挥最大效用而避免或减少其副作用的一个重要手段。



孙教授认为须选用祛瘀力强兼有软坚化积作用的药物，如鳖甲、王不留行、莪术等。也会用到虫类药，如地龙、天龙、土元、鼠妇、九香虫、蜈蚣等，此类药善走窜入络，通经破瘀之力甚强。



在应用活血化瘀法时，常注意以下问题：



(1) 气血关系。气为血帅，血为气之母，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滞。活血化瘀中佐入行气理气之品；虚证宜加益气之品，冀其推动血液运行。





(2) 辨明虚实。血瘀一证，局部观之属实，整体又多兼虚，注意祛瘀不伤正，补虚不留瘀。




(3) 分清寒热。予以温经散寒或清热凉血之法，切不可泥于“温则行之”而一味温热，也不可拘于“遇寒则凝”而忌用寒凉。




(4) 明确部位，重视引经药，血府逐瘀汤中柴、半、桔、枳的上下升降，少腹逐瘀汤中茴、姜、肉桂的温通下焦，身痛逐瘀汤中艽、龙、灵脂的祛风通络，膈下逐瘀汤中乌、枳、香附的疏肝理脾，引经药都起着重要作用。方中活血药可以更替，而此等药不能偏废。




(6) 根据病情配合它法。正虚者，扶正祛瘀；出血者，止血祛瘀；兼寒者，散寒祛瘀；夹热者，清热祛瘀；有痰者，化痰祛瘀；因湿者，渗利祛瘀；有积块者，软坚祛瘀等。

1.3 清热解毒法


热毒是肿瘤的主要病因病理之一。特别是中、晚期患者，常常有毒热内蕴或邪热瘀毒表现，故应以清热解毒为大法治疗。清热解毒药具有较强的抗肿瘤活性，所以清热解毒法是肿瘤治疗中较常用的治疗法则之一。临床应用时，应根据疾病的性质，辨清正邪之盛衰，与其他法则和药物相合应用，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清热解毒法包括清热和解毒两方面，两者互相渗透密切相关，应从热和毒两方面理解本法。热证，临床观察火热颇多。《内经》病机十九条中属火属热者占九条，几近一半。故河间有“六气皆从火化”之说。凡引起人体上下内外表里脏腑阴阳失调、阴虚阳盛者，皆可形成火热之证。毒，则为邪毒，癌肿病因称为癌毒。清热解毒药能控制肿瘤周围炎症和其他感染，而炎症和感染往往是促使肿瘤恶化和发展的因素之一。据实验研究，有些中药有抗炎作用，有些中药虽没有抗菌、抗病毒的作用，但能通过提高机体的免疫功能来达到抗炎的作用，从而防止肿瘤的扩散。因此清热解毒药不仅能控制感染，起到减轻症状的作用，并且持续应用，还能取得病情逐步稳定的效果。治疗癌症重视清热解毒法，根据癌肿部位、性质及兼夹邪气，以整体观为指导，配合扶正培本、活血化瘀等法综合治疗。在应用清热解毒法时，要注意：热毒的轻重；顾护脾胃，因清热解毒多苦寒之品，易伤胃气，可佐以健脾和胃之对。



2. 处方有制，复方多法




孙桂芝教授晚年用药渐多，这是由于肿瘤作为一类错综复杂、顽固凶险的疾病，其病机可谓盘根错节、千头万绪。而孙教授诊治的肿瘤患者多为中晚期，甚至是西医放弃治疗的患者。孙教授从事肿瘤临床及教研近50年，学贯中西，师古创新。根据这一情况，孙教授主张，病情复杂，药必繁多，千变万化，裁制由心，真可谓医病如医国，用药如用兵。孙教授辨证用药与辨病用药是并行的。辨证用药因证而变，因人而异，而辨病用药经验则具有明显的稳定性，两者有机结合，形成完整的处方。处方尤其注意保护胃气的重要性，每每强调“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复方多法是孙教授治疗肿瘤的优势特色，以全面地顾护病情。在一张方子里，往往寒热并用、补泻同施，气血并调，数脏兼顾，集众味于一起，融数法为一方，揉经方、时方，冶为一炉。其方属“复方”，一张方子的药味虽多达二十余种，但由于其有仲景、天士选药的特长，能如天孙织锦，无缝可寻，驱使诸药，如水乳之融合无间，读其醇醇有味，叹其配合之妙，而无五角六张之嫌，故能表里、上下、虚实、寒热、标本一方兼顾，从而收到常法难以企及的效果。




孙教授临床在组方治病时，强调切忌“未议病，先议药”，“未立法，先拟方”。应先辨证，再立法，后拟方并选药。同时，在不影响疗效的前提下，要充分发挥中草药的作用，力求一药多用，达到一箭双雕之效。孙教授处方虽药味多但药量一般为常规剂剂量，而且一剂药多分两天服用。她认为肿瘤属于慢性虚弱病症，需长期服用，使渐趋改善体质，一般药性缓和，故为“缓方”。


孙教授主张：危急之症须赖一剂以决胜负，处方应药纯力雄；慢性病虽可用复方图治，但应多而不乱，药无虚发。当代国医大师裘沛然教授也深悟复方多法之妙，临床屡用有效，竞成自己青囊中一件法宝。他说，复方多法并非杂凑之法，其方既要寓有巧思，配伍又要精密。“这是中医处方学上一个造诣很深的境界，也是非常难学的一种技艺。”实为甘苦有得之言。